天还没亮透,二丫就醒了。窗纸泛着青白,院里的鸡刚叫过头遍,油坊的老钟在风里轻轻晃,发出细碎的“叮咚”声。她摸了摸枕边的长命锁花样,布面已经被摩挲得有些软,金线在暗处泛着微光。
“醒这么早?”周胜翻了个身,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。他往二丫那边凑了凑,鼻尖蹭到她的发梢,一股淡淡的皂角香混着油菜花香——那是她用新榨的菜籽油泡的香包,挂在床头快一个月了。
“惦记着那长命锁呢,”二丫坐起来,往灶房方向看了看,“胡大婶说三小子爱啃东西,得把珍珠缝牢实,别让他抠下来吞了。”她披上衣裳,“我去烧点热水,泡点糯米汤,浆布用,这样绣出来的锁挺括。”
周胜也跟着起来,帮她拿过鞋:“我去劈点柴,灶膛里的火怕是灭透了。对了,今天得去石沟村借放大镜,顺便看看他们的新滤油机,陈老师昨天捎信说试机了。”
二丫刚把锅坐上,院门外就传来“咚咚”的敲门声,胡小满的声音像只小雀:“二丫姐!俺娘让俺送新蒸的米糕来,说给你垫垫肚子!”
开门一看,胡小满挎着个竹篮,篮里的米糕冒着热气,上面撒着层桂花,香得人直咽口水。“俺娘说,用新井的水蒸的,比以前甜,”小满把篮子往石桌上一放,“二丫姐,长命锁绣得咋样了?俺能去看看不?”
“刚描好形,”二丫笑着往她手里塞了块米糕,“去看吧,别碰丝线,金贵着呢。”
小满踮着脚跑到绣房,很快又跑出来,眼睛瞪得溜圆:“二丫姐!你绣的锁边跟用尺子画的一样直!那金线闪得晃眼,比庙里的佛像还亮!”
二丫被说得脸红,往灶膛里添了把柴:“就你嘴甜。对了,让你娘有空来拿两斤新油,张婶说她家的油快吃完了。”
早饭刚摆上桌,石头就背着个布包来了,包里鼓鼓囊囊的。“周哥,二丫姐,”他把布包往桌上一倒,滚出几个黄澄澄的梨,“俺娘种的酥梨,刚摘的,甜得很。陈老师让俺来喊你们,说滤油机滤出的油能照见人影,让你们去开开眼。”
“这梨看着就解渴,”周胜拿起一个擦了擦,咬了一大口,汁水顺着下巴流,“甜!比去年的甜!二丫,吃完饭咱就去,正好借张婶的放大镜。”
二丫把梨核扔进鸡窝,笑着说:“你慢点吃,没人抢。石头,你们村的新碾盘用着咋样?上次说碾出来的粉细,做糕好吃不?”
“好吃!”石头拍着胸脯,“俺娘用新粉蒸的枣糕,软得能捏出水,陈老师媳妇带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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