指尖传来的不是玻璃的滑,倒像是摸着一层凉沁沁的、绷紧了的皮。镜面纹丝不动,里头那条星光铺就的道,却随着他手指的触碰,漾开一圈微不可察的涟漪,仿佛石子投入了深潭。巨门的轮廓在涟漪后晃了晃,依旧沉默地矗立在道路尽头。
言今收回手,掌心还残留着那股子奇异的冰凉。他回头看了一眼阿土。小子靠着岩壁,勉强站直了,脸上惊魂未定,怀里那“圣物”的光芒已经黯淡下去,只余一点温吞的暖意。
没时间犹豫了。蚀骨者不知所踪,守钟人随时可能循着动静找来,这幽冥古道绝非久留之地。眼前这镜中道,是险路,也可能是唯一的活路。
“能走吗?”他问阿土,声音沙哑。
阿土用力点了点头,牙齿却还在轻轻打颤。
言今不再多言,深吸一口气,忍着胸前背后的剧痛,率先将手伸向了镜面。这一次,不再是触碰,而是整个手掌,缓缓地、坚定地按了进去。
没有阻力。
手掌像是探入了一层冰凉的水幕,微微的滞涩感后,便彻底没入。紧接着是手臂,肩膀,上半身……镜面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,以他为中心,荡开一圈圈银色的波纹,将他的身影缓缓“吞”了进去。
视野瞬间切换。
不再是幽蓝苔光映照的阴森石室,而是一片空旷无垠的、绝对的黑暗虚空。脚下,是那条镜中所见的“路”——并非实体,而是由无数细碎的、流动的银色光点汇聚而成,宽约三尺,悬浮在虚空之中,向着黑暗深处笔直延伸。光点像是活物,在他踏足其上时,微微下沉,随即又稳稳托住,触感奇异,似实还虚。
头顶、四周,皆是纯粹的、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的黑暗,只有脚下这条“星径”散发着柔和的银辉,照亮前路丈许范围。阿土紧跟着钻了进来,乍见这景象,腿又是一软,被言今一把扶住。
回头望去,进来的“镜面”已然消失,身后同样是望不到头的黑暗与星径起点。退路已绝。
“走。”言今低声道,当先迈步。
星径寂静得可怕。没有风,没有声音,连自己的脚步声都被那流动的光点吸收,只有两人压抑的呼吸,在这绝对的寂静里显得格外粗重。虚空中的黑暗并非死寂,反而给人一种被无数双眼睛默默注视的毛骨悚然感。右臂中的归墟寒气在这里异常活跃,丝丝缕缕地渗出体表,与周遭的黑暗产生着微弱的共鸣,同时也带来一阵阵针扎似的刺痛——那是本源受损后强行催动的反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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