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流镇夏天总裹着湿稠的绿,河风卷着两岸稻田的清香,掠过一座小石桥的石板缝时,会带出细碎的嗡鸣。这座青石板铺横跨在两岸,桥身很窄,桥栏被岁月磨得发亮,像三姑婆额角深深的皱纹。河对岸山腰上,几间破败的土坯房隐在竹林深处,那是三姑婆一家上世纪八十年代前的家,如今只剩断壁残垣,在风雨中诉说着过往。
那是上世纪八十年代初的暑假,我跟着父亲踏上小石桥。彼时我还是个小青年,对马伏山以外的世界充满好奇,更对父亲口中那位"养猪成精"的姑公满心向往。父亲提着一点礼物,脚步轻快地走在前面,青石板被踩得"咚咚"作响,惊起桥洞下几只戏水的麻雀。"你姑公年轻时是公社的文书,写得一手好字,退休后不享清福,偏要琢磨养猪,没想到还真让他搞出了名堂。"父亲回头对我说,眼里满是敬佩。
过了桥,沿着青石板路往里走,绕过几户农家,便看到一片地势偏高峁峁上的农院。院墙是用黄土夯成的,墙头爬着几株丝瓜藤,翠绿的叶子间挂着几条嫩黄的丝瓜。院门口没有门,只有两根木柱撑起的横梁,横梁上挂着一块木牌,上面用毛笔写着"勤耕院"三个遒劲的大字,字迹墨色饱满,显然是精心书写的。
"姑公,姑婆,我们来看你们了!"父亲推开虚掩的木门喊道。话音刚落,就听到屋里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,紧接着,一位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的老人走了出来,他中等身材,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,腰间系着一条黑布围裙,脸上布满皱纹,却透着一股温和的笑意。这就是姑公,旁边跟着的三姑婆,头发梳得整整齐齐,穿着一件碎花衬衫,手里还拿着一把正在择的青菜。
"哎呀,你们来了,快进屋坐!"姑公热情地招呼我们,声音洪亮得不像年过花甲的老人。三姑婆也笑着迎上来,接过父亲手里的红糖和一瓶老白干,嗔怪道:"来就来了,还带什么东西,家里啥都有。"
走进院子,我立刻被院子西侧的猪圈吸引了。猪圈是用砖石砌成的,收拾得干干净净,没有一点异味。里面养着十几头猪,有膘肥体壮的大猪,也有活泼可爱的小猪仔。它们一个个毛色光亮,神态悠闲,见我们进来,也不惊慌,只是抬头看了看,便继续低头吃食。
"这些猪可是你姑公的宝贝疙瘩,比伺候人还上心。"三姑婆笑着说,给我们端来两碗晾好的凉茶。我喝了一口,清甜的茶水顺着喉咙流下,驱散了一路的暑气。
姑公看出了我的好奇,拉着我走到猪圈边,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黄铜口哨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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