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秦钱庄内部的空间远比从乌木门外看起来更为轩敞肃穆,与其说是一座办理金银业务的场所,不如说更像一座微缩的的朝堂偏殿。
地面铺着打磨得光可鉴人的黑色石板,倒映着冬日里略显苍白的阳光。
十数个雕刻着繁复饕餮纹与云雷纹的漆黑木柱,支撑起高耸的穹顶。
最引人注目的是大厅深处一字排开的十个窗口。
窗口以半透明的玻璃封隔,后面影影绰绰可见端坐的人影。
窗口台面是厚重的青石,打磨得异常平滑。
每个窗口上方,悬挂着小巧的铜牌,以朱砂书写着不同的秦篆字样,大约是“存取”、“汇兑”、“借贷”、“抵押”之类,格式严谨,透着一股权威感。
然而,与这宏大空间形成鲜明对比的,是厅内几乎称得上冷清的人气。
并无寻常黔首排队等候的景象,只有寥寥数人分散在各窗口前,低声与窗后的官吏交谈。
这些人衣着皆非凡品,不是身着深衣锦袍,头戴进贤冠的朝廷属官或贵族门客,便是衣料华贵,手指上戴着硕大玉扳指的富商巨贾。
他们交谈的声音压得极低,神情专注而谨慎,仿佛在此办理的并非普通钱财事务,而是某种机密要事。
这种景象,深刻诠释着大秦森严的等级制度。
对于绝大多数普通秦人黔首而言,“钱庄”这个概念本身便过于新奇。
而眼前这座建筑从外观到内部氛围所流露出的威严与距离感,更让他们望而却步。
未经传唤或明确需求,踏入此地本身就可能被视为一种僭越。
当魏守白领着一群服饰各异,神情局促中带着好奇的百越使者踏入这寂静而威严的大厅时,他们也不由自主发出的低微惊叹声。
他们的到来立刻打破了原有的宁静。
那些目光如同实质,带着审视、好奇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居高临下的淡漠,扫过这些来自南荒的“蛮夷”。
不等魏守白开口询问或示意,一位身着玄色长袍的年轻男子已从侧面一道帘幕后快步走出,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热情笑容,径直迎向魏守白。
玄色,在大秦乃是极为尊贵的颜色,律法对庶民衣着用色有严格限制,如此纯正,质地上乘的玄色长袍,绝非寻常商贾或低阶官吏敢随意穿戴。
来人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,面容清俊,眼神明亮而灵活,腰间并无时人常见的玉佩等饰物,显得干净利落。
本章未完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