后院的赵掌柜,所在的绸布店早已门可罗雀,老板苦苦支撑,每月发的工钱越来越少,还常常拖欠,拿到手的金圆券更是迅速贬值,买不了多少东西。
赵掌柜是个要面子的人,家里还有妻儿老小,只能典当些旧物,艰难维持。
西厢房的菅先生,情况则更为严峻。
他是一所中学的国文教员,本是受人尊敬的体面职业。可如今学校时开时停,学生流失严重,教育局拨下来的经费杯水车薪,还全是急速贬值的金圆券。
他的工资已经被拖欠了两个月,就算偶尔发下来一点,那迭厚厚的纸钞,拿到市场上也换不回几斤粗粮。
菅先生是读书人,骨子里清高,最重体面。家里早已捉襟见肘,米缸见底,煤块将尽,可他宁可带着妻儿一天只吃两顿稀粥,挨饿受冻,也不愿向人开口求助。
他总觉得困难是暂时的,教育是国之根本,上面不会不管,局面总会好转。可现实却一天比一天残酷。
他的妻子是个温顺的旧式女子,除了暗自垂泪,毫无办法。
两个孩子,一个十岁,一个八岁,正是能吃能长的年纪,每日饿得面黄肌瘦,躲在屋里不敢出门玩耍,怕看到别人家孩子嘴里的吃食。
这天晚上,寒风刮得尤其紧,吹得窗户纸哗啦作响。
东跨院里,阳光明一家刚吃过晚饭。
饭桌上收拾得干干净净,楚元君泡了一壶粗茶,一家人围坐在八仙桌旁,就着油灯温暖的光晕说话。
阳汉章捧着热茶,慢慢啜饮,脸上是放松的神情,正听着儿子阳怀仁说着白天在街上听到的零星消息。
静婉和静仪则在里屋的小桌上,就着另一盏小油灯,认真温习母亲白天教的功课。
院子里很安静,只有风声。
就在这时,院门外传来一阵轻微、迟疑的脚步声,停在了月亮门前。接着,是几声压抑的带着明显窘迫的咳嗽。
屋里的人互相看了一眼,都有些疑惑。这个时间,天已黑透,寒风刺骨,谁会来串门?
阳光明站起身,走到堂屋门口,推开一条缝,问道:“谁呀?”
门外沉默了一下,才响起一个沙哑、干涩,努力想保持平静却仍透出颤抖的声音:“阳……阳先生在家吗?是我,中院的菅季昀。”
菅先生?阳光明心中一动,瞬间明白了七八分。
他连忙拉开门,只见昏黄的灯笼光照下,菅先生穿着一件半旧的浆洗得发白的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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