推着老人回到博物馆大厅,工作人员已经准备下班了。
老人的护工等在那里,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。
“赵爷爷,该回家吃药了。”护工接过轮椅。
老人对林征说:“小伙子,书出了,给我寄一本。我看不动了,让我孙子念给我听。”
“一定。”林征说。
护工推着老人往外走。
走到门口时,老人突然回头,对林征喊了一句:
“告诉我哥——就说铁林也老了,快去找他了。”
林征愣在原地。
等他反应过来时,老人的轮椅已经消失在门外。
大厅里空荡荡的,只剩下他一个人。
夕阳的最后一点余晖从玻璃门照进来,在地板上投下一道长长的、橙红色的光带。
林征慢慢走回二楼东厅。
那把刀还在展柜里,在冷光下沉默着。
他隔着玻璃,看着刀身上的缺口,看着刀柄上那个模糊的“山”字。
然后,他轻声说:
“赵铁山,你弟弟让我告诉你——他老了,快去找你了。”
刀当然不会回答。
但林征觉得,他听见了什么。
不是声音。
是一种感觉——像有风吹过刀身,发出极轻极轻的嗡鸣。
像刀在说话。
像八十年前的雪夜里,那把砍进敌人骨头的刀,在月光下发出的、最后的悲鸣。
他在展柜前站了很久,直到工作人员来催闭馆。
走出博物馆时,天已经完全黑了。
沧州的夜晚很安静,街道不宽,路灯昏黄,偶尔有自行车叮叮当当地骑过。
他找了个小旅馆住下。
房间很小,一张床,一张桌子,一个卫生间。墙皮有些脱落,但很干净。
他坐在床边,打开笔记本电脑,开始写今天的一切。
写到那把刀时,他停下来。
打开手机,翻看下午拍的照片——刀的特写,槐树的特写,老人坐在轮椅上的侧影。
然后,他打开录音文件。
老人的声音从耳机里传出来,苍老,缓慢,但清晰:
“……我哥走那天,就在这棵槐树下,他跪下来给爹娘磕了三个头。爹把祖传的刀递给他,说:‘铁山,赵家的刀,不能只砍木头。’……”
林征闭上眼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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