吧台内的光线是一种被岁月精心调校过的昏黄。
不似烛火摇曳,亦非电灯直白,更像是将午后的珀色阳光封存了数十年,再于此刻缓缓释放出来,均匀地涂抹在每一寸肉眼可见的表面。
深色木质的吧台、寥寥无几的旧酒瓶、吧台后幽深的背景,以及——那个端坐于最深处高背椅上的身影。
黎川的目光穿透了酒吧内部的颓败与尘埃,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,牢牢定格在那个角落。
那是一个老人。
初看时,他几乎与那片厚重的阴影融为一体,像一尊被遗忘在时光角落的古老雕像。
但细看之下,一种难以言喻的“存在感”便汹涌而来,将他与周遭破败的环境鲜明地区隔开来。
他坐姿极正,脊背挺直如松柏的骨干,没有丝毫老年人常见的佝偻或松弛。身上是一套剪裁极其合体、熨烫得不见半分褶皱的深灰色中山装,质料挺括,在昏光下泛着内敛的哑光。领口一枚素面玉扣温润含蓄,同色系的领带打得一丝不苟,严整得近乎肃穆。
他的双手自然交叠于膝上,手指修长,骨节分明却不显嶙峋,指甲修剪得圆润干净,透着一股超越年龄的、近乎苛刻的整洁与力量感。
最令人难以移开视线的,是他的面容。
岁月仿佛在这张脸上刻意收敛了它最锋利的刻刀。
没有纵横沟壑的皱纹,没有深重的眼袋与老年斑,皮肤呈现出一种久经沉淀的、玉石般温润紧实的光泽。眉骨略高,投下小片深邃的阴影,其下是一双眼睛——那绝非寻常老者浑浊或慈祥的眼眸。瞳仁是极深的墨色,近乎纯黑,平静无波,却并非空洞,而像是两口吸纳了太多时光与秘密的寒潭,表面水波不兴,深处却蕴藏着难以测度的涡流。鼻梁挺拔如削,唇线清晰而克制,抿成一道平直的、象征着绝对理性与自制的弧度。
他身材异常高瘦,即便安然坐着,也能清晰感知到那副骨架远超常人的规模。
黎川暗自估算,若其站起,恐怕接近甚至超过一米九,比门口那位气质不凡的“小李”还要高出些许,更遑论自己这尚未完全长成的少年身量。
时间,在这位“观老”身上,似乎并非流逝,而是沉淀,凝结成了一种沉静、厚重、不容置疑的质感。
当黎川的视线,与老人那双深潭般的眼眸于空中相接的刹那——
某种极其细微、却又清晰无比的变化发生了。
老人脸上那仿佛恒久凝固的平静,极其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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